第六日。

    地下室的烛火摇曳，映照在秦慕雪略显苍白的脸上。

    她盘膝而坐，运行大小周天，修炼内力。白炼软剑横放膝前，指尖轻轻抚过剑身，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凝神。

    连日的藏匿，让她的眉宇间染上一丝倦意，但那双眸子却依旧锐利如剑，仿佛能刺透这昏暗的地下。

    “嗒、嗒、嗒——”

    石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慕雪瞬间警觉，指尖一挑，软剑无声无息地滑入袖中。

    她侧耳倾听，辨出来人步伐轻盈，应是慕雨。

    果然，石门被轻轻推开，秦慕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身后还跟着一人——付鑫元。

    秦慕雪眉头微蹙。

    付鑫元，付家嫡子，其父曾是父亲好友户部侍郎付由之，后来因政变付由之因家族族人被迫归顺沈后付由之退隐，付鑫元被沈后任为新的户部侍郎，但屈从谄媚，让他忍辱负重没有一刻不想肃宗和沈后倒台。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——他曾经倾慕于慕雪。

    多年未见，付鑫元的眉眼依旧清俊，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。

    他见到慕雪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似欣喜，似愧疚，又似久别重逢的感慨。

    “四姑娘……”他嗓音微哑，似有千言万语，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唤。

    秦慕雪神色淡漠，只微微颔首：“付大哥，别来无恙。”

    付鑫元苦笑，知道她心中仍有芥蒂，也不多言，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，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今日来，是有要事相告。”

    秦慕雨接过信，递给慕雪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：“妹妹，局势变了！”

    慕雪展开密信，目光一扫，瞳孔骤然一缩。

    ——凌州已破！

    ——宁州都督邱云飞易帜！

    ——泊州、南境同时归降靖北军！

    她的指尖微微发颤，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她声音低沉，却掩不住心中的激动。

    “两日前，凌州城破。”付鑫元沉声道，“今日清晨，邱云飞正式宣布归顺靖北军，南境诸城几乎是不战而降。”

    秦慕雪缓缓合上密信，胸口剧烈起伏。看来一切都如当初谋划的顺利进行了。

    ——靖北军，终于要来了！

    她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眸中已是一片炽烈的战意。

    “沈后那边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朝堂大乱。”付鑫元冷笑，“沈后震怒，连斩三名劝降的大臣，但剩下的朝臣们已经不想再战了，私下都在商议如何自保。”

    慕雨忍不住低笑：“她这是众叛亲离了！”

    慕雪唇角微勾，眼中寒意凛冽：“报应。”

    付鑫元看着她，眸中情绪翻涌，终是忍不住低声道：“慕雪，我愿联络朝臣拥护于你！”

    慕雪坚定的盯住付鑫元:“付大哥有魄力！按我筹谋，靖北军中军应该已按原计划与南境合兵，不出三日，便会兵临上京城下。”

    “三日？我弟弟付鑫宝现任城京畿卫南都尉，他可以策反京畿卫！但京畿卫都督石万全是沈后的亲信怕不好对付！”付鑫元皱眉，一脸难色！

    “石万全？沈后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，这石万全曾是永王府的护院，草包一个。就让暗影司助鑫宝除了此人，扫清障碍，到时候开城门迎靖北军入城。”秦慕雪猛地站起身，袖中软剑铮然轻鸣，似在呼应她沸腾的战意。

    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。”她声音极轻，却字字如刀，“沈后的命，该还了。”

    付鑫元凝视着她，忽然单膝跪地，郑重道：“付家愿忠于秦元帅，助靖北军破城！”

    慕雪一怔，随即深深看他一眼：“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知道。”付鑫元抬眸，眼中再无犹豫，“付家已无退路，与其苟且偷生，不如搏一个清白！”

    秦慕雪沉默片刻，终于伸手将他扶起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只一字，却让付鑫元眼中光芒大盛。

    “三日后，上京城破——”

    “便是沈后授首之时！”

    烛火摇曳，映照在她冷冽的侧脸上，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，锋芒毕露。

    ——血债，终须血偿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