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二
德姆斯特朗的龙骨船刺破黑湖晨雾,礼堂穹顶的蜡烛火光闪动,跳跃起冰蓝色的光。
承载着布斯巴顿的马在窗外投下蝶翼般的影子,看的人心绪也随之飘了起来。
所有学生都挤在窗边看这幅盛况,斯图西也不例外,她在所有人都背对她时变形飞过人群,踩在最前排哈利的头顶,一点也不管对方皱眉抬头是不是在骂她。
她总觉得哈利是个可怜的小孩,但事实上他的嘴更多时候比奥黛丽还要刻薄。
“来了来了!他们进船坞了!”
挤在奥黛丽旁边变回人,悄无声息混进人群里坐回座位。
教授多次维持秩序,直到礼堂的大门发出响动,所有人才彻底安静下来。
大门被推开。
德姆斯特朗的男生像移动的松木林挤进过道,他们的斗篷随着步伐晃动,似乎弧度都要一致了。
魁地奇大明星威克多尔·克鲁姆经过拉文克劳长桌,他下巴还残留着些未刮净的胡茬。
那种凶悍外表,与略显笨拙神态的反差。
在周围的惊呼中,斯图西的视线缓慢扫过后面跟着的学生。
一个斯拉夫男孩误以为她在注视他,手上拿着的长柄差点没能拿稳,脸色忽然涨红地抿住嘴。
“……”
沉默片刻,斯图西转而望向布斯巴顿最前头的那个女生。
芙蓉·德拉库尔,周围的人都在讨论她和威克多尔·克鲁姆。
另一个大明星吗?
斯图西竖起耳朵仔细听别人聊天,最终也没听到关于芙蓉·德拉库尔的更多事,只知道了她有媚娃血统。
她很美,美的让人有些难以移开眼睛。
不知道真正的媚娃会是什么样?
邓布利多教授介绍大家的过程斯图西走神的厉害,她几乎是什么都没听,只半趴在长桌上盯着芙蓉·德拉库尔。
她身上的一切都像艺术品,比斯图西收藏的所有陶瓷和琉璃都要完美。
芙蓉·德拉库尔大概是她目前见过的最完美的娃娃。
神游之间。
两位校长落座,两个学校的学生也落座。
斯图西忽然注意到她对面的陌生面孔。
是那个刚刚脸红的男孩。
“嗨。”对方的声音绷得紧紧的,像一根拉满的弓弦,僵硬地打了个招呼。
“………”
斯图西思索着,挂上两秒钟的假笑点头回应,随后低下头,拿起叉子将一块土豆塞进嘴里,立马扭头看向一个方向。
被冷落的汉德明·拉里没有伤心,也拿起叉子叉住土豆,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。
随后,他手里的叉子从手里脱落掉到盘子里,土豆在桌上滚了好几圈。
她在看芙蓉·德拉库尔。
。。
两个学校的学生住进了霍格沃茨,日常的生活说没有变化那是不可能的。
最起码,走在路上时会感觉到周围的人明显变多。
可以用‘拥挤’这个词来形容。
。
斯图西不喜欢拥挤。
她怀里揣着一本画册,慢悠悠走到远离城堡的长桥上。
桥下的黑湖幽深静谧,像是有种魔力,诱惑人去探索。
看了一会,斯图西回过神,开始翻看手中画册上的内容。
不知不觉沉浸了进去。
?
在这座充满奇迹和喧嚣的城堡里,住着许多星星一样的孩子。
其中一颗特别害羞的小星星,维罗妮卡·瑞德森,刚刚被分进了赫奇帕奇温暖的地窖。
这颗小星星总是低着头,像含羞草一样收拢着自己的光芒。
贴在礼堂门口的彩色涂鸦传单与这座古朴的城堡格格不入,她来到这陌生的地方,第一次看到能让她放松一些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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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想要试着投一下稿,恰好她会,同时也能尽快融入这里。
在那之前,她先观察了几天。
维罗妮卡的世界里,四年级的斯图西·塞尔温是一颗明亮得不可思议的行星。
在那之后的时间里,她常常在图书馆的角落,或者热闹的走廊尽头,远远地看见她。
就像一阵自由的风,似乎能吹拂到城堡的每一个角落,仿佛与每一个人都能找到共同的语言。
维罗妮卡尤其记得,她曾看到那位塞尔温与格兰芬多那位美丽的帕瓦蒂·佩蒂尔站在一起,一转头,她又与拉文克劳的秋·张说说笑笑。
学习不错,朋友很多,和人说起话来像某个慵懒午后的猫咪…
对方不是维罗妮卡所熟悉的受欢迎的人应该有的样子,她很少看见那位塞尔温和谁侃侃而谈过,似乎每次都是简单聊几句。
她忐忑了许多天没交出去的画本依旧被她藏在书本下边。她不知道怎么开口,她还在寻找时机。
“你是说找斯图西投稿吗?大胆去,别看她没什么表情,相信我,她比这个学校里任何人都要好说话。”赫奇帕奇的高年级鼓励道。
“没错,我们还讨论过怎么让斯内普教授别发火别扣分。”
……
终于,维罗妮卡在一圈前辈们的鼓励下,拿出毕生的勇气,像朝圣者走向圣殿,朝着正在庭院一角安静看书的斯图西走去。
维罗妮卡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比打人柳抽枝还响。
然而,还没等她靠近,两个火红头发、笑容灿烂的身影——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双胞胎——就像一阵旋风般抢先围住了斯图西。
两人不知说了什么,惹得那位“行星”咬牙切齿,一副要打人的架势,只是她没有真的动手,而是从口袋掏出淡黄色包装的糖朝他们身上用力丢去。
最后‘攻击武器’让他们接住揣进口袋里。
…
目睹了这一幕的维罗妮卡,脚步像被施了石化咒般定在原地。
又是两个霍格沃茨的风云人物,她从入学后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两个红头发的双胞胎,他们很招摇,也很吵,在学生群体里格外突出。
斯图西的世界离她这个一年级新生实在太遥远了。对方真的会接受她仅仅只有十几页的画吗?会不会……
维罗妮卡像被戳破的泡泡,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,她攥紧了手里的画稿,准备酝酿一下改天再来。
就在她沮丧地转身,准备像蜗牛缩回壳里一样溜走时——
“打扰一下,你是想找我说什么吗?”
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,在斯图西·塞尔温身上洒下跳跃的光斑。
维罗妮卡只觉得心跳再次失控。她僵硬地转过身。
斯图西·塞尔温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,就站在她面前,她的语速果真是慢悠悠的,像午后的时光。
风里似乎还裹挟着一丝甜,像是蜂蜜。
“啊!对的,我,我看到了那张宣传单,我有几页…”
维罗妮卡有些手忙脚乱,结结巴巴,脸颊烫得能煎蛋。
她颤抖着双手把自己的画册递了过去,仿佛献上的是自己的整个心脏。
斯图西接过画册翻看着。维罗妮卡紧张得不敢呼吸,感觉时间像被冻住了。然后,她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,像暖流融化了冻结的溪水:
“哇!你画的好厉害!我要放在月刊第一篇!”
维罗妮卡瞬间感觉头晕目眩,仿佛被施了最高级的快乐咒语,整个庭院都在旋转发光。
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,一颗包裹着淡黄色包装的糖果,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放在了她摊开的、微微汗湿的手心里。
是蜂蜜糖。
?
夕阳将霍格沃茨的城堡涂抹成一片温暖的金红。
倚靠在长桥围栏上认真看完了昨天收到的漫画投稿,斯图西化作隼,展开有力的翅膀,乘着上升的气流,盘旋着飞向城堡最高的那座尖顶。
风掠过她光滑的羽毛,带来自由的气息。
她稳稳地站在那,俯瞰着脚下广袤的世界:连绵起伏的山峦被夕阳镀上金边,黑湖如一块巨大的墨玉,静静镶嵌在群山之间,禁林的边缘模糊在暮霭里。
天地如此辽阔,城堡在脚下变得渺小,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与自由感同时攫住了她。她想起刚刚看的那个赫奇帕奇小姑娘漫画里那只小兔子,想起那句关于羽毛和蒲公英的稚嫩话语。
“你可是我养的兔子,就算没办法变成羽毛或者蒲公英,我也依旧可以带你去天上,办法多着呢!”
就在这时,一股强劲的冷风毫无预兆地迎面扑来,带着黑湖深处的水汽和禁林边缘松针的凛冽气息。
“阿——嚏!”
斯图西毫无防备,被这股风吹得身体猛地一歪,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。那喷嚏声在寂静的高空显得格外响亮,连带着她爪下的小石粒都震落了几颗,叮叮当当地滚下陡峭的屋顶。
她狼狈地晃了晃脑袋,抖了抖被风吹乱的羽毛,刚才那份遗世独立的孤高感瞬间被这个喷嚏打得烟消云散。
她悻悻地啄了啄胸前的羽毛。
这风……可真够凉的!她缩了缩脖子,决定还是先飞回温暖的公共休息室。